新青年麻醉论坛
标题: 麻醉治疗学与九阴真经---记与柴彬老师学习中西医结合治疗疼痛有感 [打印本页]
作者: weimeiyu 时间: 2024-11-15 23:27
标题: 麻醉治疗学与九阴真经---记与柴彬老师学习中西医结合治疗疼痛有感
远赴厦门一月有余了,作为来自大连医科大学附属教学医院,平台起点还算可以的医生,不同于他人,我并没有像身边其它同事一样选择去北京、上海、华西等更大的全国顶尖医院学习一些所谓高大上的麻醉技能,如,心外、移植麻醉之类,而是来到了同样是教学医院的厦大附属中山医院。对此抉择,领导甚是惊诧,同事亦是好奇,只有朋友颇有兴致地“为我高兴”道:“你真会选地方,去了好好玩哈”,“等你安顿好了,找你去”,“珍惜机会,把厦门周围玩个遍哈,包括周边城市,对岸就是台湾金门了……”,仿佛我选择厦门这座旅游城市进修,总有一种挂羊头卖狗肉,择机会休闲度假的嫌疑。当初搞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现在,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声告诉大家,我来到厦门一个月有余,连著名的鼓浪屿都没去过。但我并没有欲哭无泪,哭笑不得,哑巴吃黄连的感受,因为只有自己清楚自己的抉择是为了什么。
没盲目跟风,其实内心想法是这样的,首先,无论心外、还是移植等大的麻醉管理其实都是建立在深入理解基础麻醉理念上,再附加了先进的仪器设备、繁杂数值的解读和经验技巧的加持,更离不开长时间体力脑力不断坚持的麻醉技能,千举万变,其道一也,所谓万变不离其宗;科学确实需要“钻牛角尖”,一门学科需要有梯队建设人才培养,属实值得某些领域的深耕精耕,但同时也需要注入新鲜的知识体系以及拓展新的疆土,横向挖掘一些蓝海,比如我最感兴趣的---麻醉治疗学,以前听名字就云里雾里,天马行空的,现在认识到这是个庞大的知识体系,与多个学科都有交叉,也早已不限于睡眠和疼痛治疗。
记得在金庸武侠剧中,各路门派都以练习九阳真经为正统经法时,却发现这个经法虽然内功深厚,却缺少招式,不能发挥最大效用,单独练之更易偏科,无法与高手抗衡,而九阴真经却恰好综合各种武林秘籍及招式技能,但需要内外功兼修,适合悟性高且全面学习武学的人士,难度更大。九阳真经就如同我们当下的正统西医教学,像一个正统武学,练到一定功力,处理临床问题手到擒来,容错率低,但却又少不了并发症;九阴真经听名字倒像个邪功,真操实练时也是厉害无比,就像临床中一些疑难杂症,西医束手无策时,中医反倒可以解决,所以管他正功邪功,治好病就是好功,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一个道理。
麻醉治疗学这个概念很早便由中外多个业内大佬提出过,但却从未铺天盖地落实开来。但是好在,麻醉学的江湖中也是人才辈出,柴彬老师即是吾辈楷模,他在麻醉学的基础上,读百家之书,集百家之长,将中西医的治疗理念和技能结合起来,融会贯通,诊断并治疗了临床和生活中很多疼痛包括:术后长期慢性痛、颈肩腰腿痛、顽固性肌筋膜痛、运动后筋膜拉伤、甚至耳鸣、痛经、鼻炎等系统调理……,不可思议吧?看似大多都是与麻醉医生无关的病例。在学习过程中,我的思维也在柴彬老师引领下不断开化,以前是带着麻醉思维和西方医学思维,遇到上述患者肯定想着找专科治疗,本着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来做嘛,出了问题也没毛病,但是事实是,临床中真的有太多专业的人处理完依然留下迁延不愈症结的,最常见就是慢性疼痛;我也从未想到自行学习并利用自身优势进行处理,直到看到柴彬老师(骄傲地说也是我的大学校友和学长)针对不同患者进行西医的诊疗问诊,询问病史、既往史,再根据不同征状选择不同的中西结合治疗方案处理各种“疑难杂症”时,才知道我原来的格局小了。
个人认为,中医的理念非常重要,毕竟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瑰宝,相较于西医历史悠久,在治疗疾病时是非常看重全身整体全息层面的分析诊断,治疗也讲求全身整体的调理,治疗手段也分药物和有创操作,作为麻醉医生,内科外科都要涉猎,在麻醉管理时,是将人视为一个整体看待的,在理念上是殊途同归的;技能上就更有相似之处,中医最行之有效的操作是针灸、针刀,这就如同麻醉中的神经阻滞,筋膜间治疗,西医麻醉对解剖定位以及近10年流行的可视化超声应用有非常高的要求,而针灸的流派又五花八门,即便当代流行的微针,包括浮针、颊针、董氏奇穴、宫式脑针等,又不同于传统的针灸,它们各有所长,亦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微针和筋膜治疗一样,其实算是“绿色疗法”,无药物毒副作用,且没有大的创伤,治疗疼痛的同时,有保健调理之效,当然应用资格和范畴也是有规定的,并不是谁都可以随意用,那样岂不像江湖骗子坏了中医药的名声一样了。
想当初也是被柴老师在朋友圈宣传的颊针治疗圈粉而来,可来了后才发现,此时的柴老师已经不只单纯做颊针了,当然效果肯定是满意的,在初期已经用大量的病例验证了,和我一同进修学习的另外两个伙伴比我早来一段时间,也见证过奇效,但对于我这个小白来讲,没有见过、尝过怎能就此罢休呢?于是我每天围着他问,什么时候搞搞颊针?让我眼见为实它到底有多神奇,说到“神奇”,这里插播一次出疼痛门诊时,翁其强主任对我用词不当的纠正,作为一名受着多年西方医学教育的医学生,应该本着循证医学的思想,而不应该用一个富有神话色彩的辞藻去形容科学。确实,之所以很多同道称之神奇,是因为我们本身就站在科学之外的眼光去看待它,因为不懂,因为好奇,因为中西方医学思想的差异,而对一切未能用西方科学解释的疗效称之为神奇,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在医学这门科学中受西方文化思维教育影响导致的片面性和固化性决定的吧。说到思维,象思维就是一把打开中国传统学术大门的钥匙,中医讲求悟道、证道、辩证地看问题,有哲学的味道,西医思维则是求证、逻辑严谨及条理清晰,自“身心整合医学”,即“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提出以来,相信绝大部分西医医生看病都没有深刻领会并运用到临床中,反倒对于中医思维来讲,这个模式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中医创新不泥古,继承不离根,颊针疗法的发明人王永洲说过,中西方两种不同思维方式应该互鉴互补成为一种理想的学习研究模式,或许在今后的医学界会成为一种趋势。站在中西医结合治疗学的角度,除了颊针之外,董氏奇穴,宫氏脑针,都是不错的选择,作为一名学院派的西医生,为什么执意要做这个?也许因为现实世界中有太多的疼痛没有解决:术后痛,颈肩腰腿痛,肌筋膜痛,神经痛,癌痛…,而西医的外科治疗主要为切割,烧灼,倘若麻醉或疼痛医生结合中医的理念和技能,必然会解决很多急慢性疼痛,甚至防患于未然,想必是更妙了。
我先后亲身验证过星状神经节注射调理、超声引导下颈肩部深层肌肉筋膜松解、以及痛经的颊针疗法等。星状神经节在疼痛科作为一把万能钥匙,已经稀松平常了,不做介绍。说到筋膜,真的是我们最容易忽略的最大的器官,甚至之前我也认为筋膜只是体型庞大、作用渺小的器官,我们每天都在关注内脏痛、切口痛、术后痛,却极少关注筋膜痛,我们每天都在用超声扫查神经、肺脏、胃、食道,却从未关注过肌筋膜。超声引导下肌筋膜治疗(通常采用增生疗法),这个才算柴彬老师当家绝技,就像当初他在超声可视化神经阻滞提出的“平底锅”等影像征象一样,是全国首个用肌筋膜治疗理念做疼痛康复治疗、体态纠正、预防保健用的人。说一下颊针治疗痛经的亲身体验吧,依然由柴彬老师亲自取穴、施针,只见他娴熟地取双侧腰穴,骶穴,骨盆带,外加腹股沟穴,进针处有微凉感,带针三十分钟以上后拔针,该说不说,从施针后果然后腰部坠胀不适感就消失了。在疼痛治疗上,针对同一个操作,柴老师通常跳出固有思维,对症下药,中西医结合的招式,对于一些疑难杂症他也会结合董氏奇穴和宫式脑针的辅助,也会有一加一大于二的疗效。
说了这么多,其实核心就是,搞麻醉、疼痛的治疗学,势必涉猎越广主动权越大,不是只有本九阳真经就可以在临床上无限容错,太多的症结未解决,有必要发明一种集百家之长的九阴真经绝学,这个百家之最大家无非就是中华之瑰宝---中医学,而我们又不能只空喊中西结合,不仅要将中西方思维融会贯通,更要把中西方的技术真正落实到实际临床应用中,只有掌握了相关技能,才能有临床效果和科研价值,中西结合才不沦为空中楼阁。前路漫漫,迷雾茫茫,路长道阻,峰峦叠嶂,只有不断前行、开拓,才能迎来麻醉治疗学的诗和远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