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痛”——一个几乎会让所有育龄女性感到恐惧或心有余悸的词语，同时它又常常伴随着新生命的诞生和巨大的幸福。在19世纪中叶以前，女性受孕所经历的危险和苦难都会被宗教里“原罪”一词得以很好的解释，人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产痛是每一位正常女性在一生中必须经历和承受的事情。但自从苏格兰出了一位名叫詹姆斯·杨·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的产科医师以后，这一切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几千年来让女性备受煎熬的临产阵痛被科学的无痛分娩术所消除，人类文明也由此前进了一大步！
提到无痛分娩，首先得从现代麻醉学的开端说起。那是在19世纪，西方科学家先后发现了几种更为有效、实用的化学麻醉剂——笑气（N2O）、乙醚（Diethyl ether）和氯仿（Chloroform）。在美国，Long和Morton两位医师分别于1842年、1846年成功应用乙醚麻醉为病人完成了手术，这被认定为现代麻醉学的开端。当美国医生使用乙醚麻醉进行无痛外科手术成功的消息传到大洋彼岸的英国时，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外科学界的医生们纷纷对这些化学麻醉剂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当时，在苏格兰有一位非常著名的外科医生，名叫罗伯特·李斯通（Robert Liston，人送外号“飞刀李”），当即在1846年12月21日第一次在乙醚麻醉下给一位病人截去下肢。
此时，本文的主人公——苏格兰爱丁堡大学产科主任詹姆斯·杨·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正被产妇分娩时剧烈的疼痛所困扰。当得知使用乙醚麻醉施行无痛外科手术成功的消息后，他马上与李斯通取得了联系，并探讨了乙醚麻醉实施过程中的一些具体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辛普森在1847年1月成功将乙醚用于无痛分娩。但由于人们对这一新生事物的质疑和部分抵制，加之乙醚的气味让人讨厌，有明显的呼吸道刺激作用，还容易引起燃烧和爆炸等危险情况，辛普森决定寻找更安全的、能替代乙醚的新型麻醉剂。
氯仿——一个时代的标志
在2013年出版的《病魔克星——药物化学漫谈》一书中记录了这样的故事：辛普森寻找新麻醉剂的方法是请他的朋友和邻居在晚上到他的家里来，坐在一起用鼻子闻他们能找到的各种能挥发的液体，看能产生什么效果。他们试验了许多种液体，例如丙酮、苯、碘仿等等，并未发现能产生麻醉作用的物质。后来，辛普森和他的朋友又收集了一些有挥发性的液体，其中就包括氯仿。在1847年11月的一个晚上，辛普森邀请他的朋友、邻居参加他和两名助手组织的试验这些液体的晚会。才开始，试了几种都没有明显的作用，但是当大家试验氯仿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首先氯仿的香甜气味让晚会的参加者喜欢，接着感觉眼睛发亮，欣快而健谈，晚会变得很热烈，可以听到各种奇谈妙论，声音越来越大，但过一会儿就变得安静了，然后大家就都倒下了。当辛普森醒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氯仿比乙醚的麻醉作用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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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时的James Young Simpson
辛普森立即行动起来，开始尝试使用氯仿麻醉。辛普森在家乡有一位骨盆畸形的病人，首次分娩时剧烈的产痛持续了整整3天，但仍未成功分娩。最终，为了挽救这名产妇的生命，产科医师迫不得已采用了碎胎术。而这时恰好这名妇女又要分娩了，她找到辛普森以寻求帮助，辛普森决定使用氯仿麻醉让她把孩子生下来（ps:另一个版本的说法是该产妇使用了乙醚麻醉，而作者掌握的资料显示：辛普森给她使用了氯仿麻醉）。在现有的一篇英文资料里这样记录到：“……我将那浸有半茶勺液体（氯仿）的手帕卷起来塞进一个漏斗（早期的面罩）里，将开口宽大的那一端罩住她的嘴巴和鼻孔，她开始吸入氯仿了。由于氯仿蒸发，大概每10～12分钟得再一次添加。婴儿在开始吸入氯仿后25分钟时娩出。相比平常吸入乙醚，产妇随后保持了更长时间的昏睡。婴儿没有大声啼哭，像往常一样，我们激醒她。几分钟过去了，在产妇醒来之前，胎盘也娩出了，婴儿也被护士送到另外一个房间了。产妇醒了，她转过身看着我说：‘我享受了一次非常舒服的睡眠，确实需要它（氯仿），虽然有些累但我现在就能回去接着干活了！’……” 随后，辛普森在《Lancet》杂志发表了题为“Discovery of a new anaesthetic agent, more effective than sulphuric ether”的论文。自此，氯仿有了一个新的标签——麻醉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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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丁堡王子街花园的James Young Simpson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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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爱丁堡圣吉尔斯大教堂的纪念牌
虽然无痛分娩术在当时大获成功，很多产妇也乐于接受，但辛普森却招来了保守派和宗教界的一片骂声。他们质问道：“产痛是上帝给的，你有啥资格夺去呢？”，辛普森引用同一段圣经巧妙地回应道：“上帝是第一个麻醉医师，他使亚当沉睡并从他身上取了一根肋骨做成夏娃！”直到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也接受了无痛分娩术之后，对辛普森的攻击才逐渐停止。而关于分娩，一个文明的时代、一个伟大的时代终于开启了！
参考文献
1.李利仁.病魔克星——药物化学漫谈[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13.
2.Dunn PM.Sir James Young Simpson (1811-1870) and obstetric anaesthesia. Arch Dis Child Fetal Neonatal Ed. 2002,86(3):F207-209.
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ames_Young_Simpson.
作者：张建峰 单位：湖北省襄阳市中心医院麻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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