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会诊：令人崩溃的问答集锦

静默

我：您好！我是麻醉科的会诊大夫。您有一些慢性病，需要在手术前进行麻醉会诊。
病人：哦（几轮问答之后）
病人：您是哪个科的？

大多数病人对麻醉会诊都没啥概念。有言道“手术医生治病，麻醉医生保命”。病人能不能耐受手术（就是能不能撑得下来手术），是否需要在手术前进行优化，是由麻醉科来决策的。

我：您好！我是麻醉科的会诊大夫。您有一个麻醉会诊，我就在床旁问您一些问题。
病人（正在吃午饭）：您不吃午饭吗？
我：会诊病人太多了，还没顾上吃饭。
病人：那你等会儿，我还要吃饭呢…

手术量不断攀升的今天，麻醉会诊量也从5年前的一天几个骤增至一天十几甚至二十多个。有时候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会诊也会不完。吃饭都是插空完成的。上午下午很多时候病人去做检查，经常见不到病人，做不了会诊。中午是会诊效率最高的时候，请您体谅体谅我吧。

我：请您尽量张大嘴，伸舌头。
病人（照做以后）：您看我舌苔，是不是体虚啊？

张嘴伸舌，是在评估全身麻醉经口气管插管的难易程度。如果能看到悬雍垂（小舌头），说明口咽腔空间大，插管相对容易；如果只能看到硬腭，提示有可能插管困难。伦家又不是中医，我可不在乎您舌苔咋样。但是我会关注口腔溃疡或是血管瘤一类的异常，另外我会很介意烂牙或是口臭。

我：您睡觉打呼噜重吗？
病人：打呼噜，老伴说我打得挺重的。
我：有憋醒吗？
病人（不好意思地）：被尿憋醒。

打鼾重、夜间憋醒提示可能有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将增加麻醉诱导时通气困难或苏醒期窒息的风险。不过鉴于我问得确实有歧义，以后我都问“夜里有因为呼吸困难憋醒吗？”

我：您吸烟吗？
病人：不吸。
我：从来不吸吗？
病人：嗯，戒了。
我：戒了多久了？
病人：戒了好久了。
我：好久是多久？
病人：呃，两天…

大叔，您这样耍我有意思么。。。手术前戒烟满6周是比较好的——虽然戒烟1天也可能会有点帮助，总比一直都还抽着强。对于这种死要面子的病人，动之以情（能戒就是好事，要继续保持），晓之以理（吸烟增加肺炎、肺不张的风险）。不管内心多么崩溃，病人的自尊心还是要呵护的。

我：您有不稳定心绞痛，就这样贸然做手术风险太大了。
病人：没事，哪有做手术没风险的。
我：您的风险和别人的风险可不一样。就好像同样是过马路，人家是在绿灯的时候走人行横道，您这是在高速路上翻护栏。
病人（大义凛然道）：没事，我不怕死。

我们主任常说：“Patient safety is our priority”（病人安全至上）。有些病人并不知道他所处的险境，而麻醉医师会守住安全底线，衡量手术的急迫性与合并症的严重性，与外科医生沟通，是否有条件进行术前病情的优化，以降低围术期风险。真的不是不给您做，在不耽误病情的前提下，把病情稳定了再做手术，显著降低您的风险，这正是我们麻醉会诊的价值所在啊！

由此看来，麻醉会诊，包括麻醉门诊，依然任重道远。需要进一步加大全社会科普宣教力度，加强麻醉门诊的作用以及医患沟通，还要提升麻醉学科的重要性。麻醉医师的工作，是要将患者麻得过去，更要醒得过来。如果醒不过来你不害怕吗？设想如果没有麻醉会诊或麻醉门诊的工作，就成了见谁麻谁的遭遇战。生命不可复制，复制了也是儿子辈的或是孙子辈的，而不可能是您自己的。所以，珍爱生命，珍惜每一位患者的生命，需要你我共同努力！

作者：李晗歌  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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